好书推荐 | 王弋璇老师《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互动赠书】 | 自由微信

查看原文

其他

好书推荐 | 王弋璇老师《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互动赠书】

外国文学文艺研究 2021-03-17

导言

为方便老师们开展科研工作，“外国文学文艺研究”微信公众号同国内知名出版社及专著作者和译者合作，拟不定期推荐文学理论、研究专著、译著等同外国文学研究相关的高品质书籍。敬请期待！

我们公益荐书，欢迎知名出版社和我们联系合作。

我们本期推荐的好书是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上海外国语大学王弋璇老师的专著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

注意：如果您喜欢本书，请在文末留言处写下您的评论，我们将向评论获赞最多的前5名老师提供包邮赠书一本。统计截止日期：2019年7月15日下午18点。

作者简介

王弋璇，文学博士，上海外国语大学文学研究院副研究员，哈佛大学英语系富布赖特高级访问学者（2016-2017），2018年上海市优秀留学人员 “浦江人才计划” 学者。担任上海外国语大学CSSCI来源集刊《英美文学研究论丛》编辑部副主任,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和文学理论方向的研究。近年来，在《外国文学研究》、《当代外国文学》等核心期刊及其他刊物发表学术论文19篇；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研究”（结项，鉴定结果：良好）；2016年，获批中美富布赖特访问学者项目 “空间性与身体美学：以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为案例研究”（2016-2017）；主持上海外国语大学青年教师科研创新团队项目，主持两项上海市政府决策咨询重点项目并获市政府发展中心采纳，主持校级一般科研项目多项。作为主要参加人承担国家社科基金项目3项、2009-2010年教育部专项任务项目2项；出版学术专著《空间性与身体美学——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研究》（人民出版社，2017年）；合作出版专著4部：《美国文学大辞典》（商务印书馆，2015）（主要编者，承担23万字）、《国外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报告2008》（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合著，承担3万字）、《国外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报告2009》（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合著，承担3万字）、《英语写作学》（合著，第三著者）（承担18万字）（黄河水利出版社，2012）；合作翻译译著5部。

王弋璇副教授

作者简介

序言

敞开的牢狱：城市空间与欧茨的小说 [1]

虞建华

欧茨聚焦于她熟悉的底特律，视之为小说创作的风水宝地，曾说，“底特律是我作品的主题，不管是好是歹，底特律造就成了现在的我，造就成现在这种风格的作家。” 底特律是她许多小说故事的发生场景，是她观察美国社会的选定区域。就像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巴塔法县一样，欧茨圈定自己的文学王国，讲述那里几代人奇奇怪怪、凄凄切切的故事。但是，福克纳的观察点是地处 “边远南乡” 的村镇，而欧茨小说反映的是更能代表当代生活的都市。底特律是美国最大的工业城市，由于以汽车为主的制造业的勃兴和衰萎，几十年间那里的居民跟随这个城市经历了盛衰起落的巨变。作家描写城市环境的混乱喧杂，描写城市空间压迫下为生活和精神焦虑所驱策的中下层市民的悲惨境遇，通过鲜活、具体而时常带有暴力色彩的故事，来反映作家所认识的美国城市社会。这个被欧茨投以特殊关注并付诸笔端的城市，也是王弋璇这部研究著作《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的考察对象。

欧茨享有的文学地位，在我身边得到了生动的体现。我指导博士研究20年，期间居然有3名博士生在思考论文选题时不约而同选择了欧茨，除了本书作者王弋璇的 “暴力与冲突——乔伊斯·卡洛尔·欧茨小说中的空间性”（2008）外，还有单雪梅的博士论文 “从乔伊斯·卡洛尔·欧茨小说看其女性主义意识的演进”（2000）和王晓丹的博士论文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近期小说中的身份建构”（2014），各自聚焦于某一主题，选取几部具有代表意义的作品进行解读。这样的巧合肯定不是来自导师的影响。我虽然对欧茨充满敬意，但她并不在我特别关注的作家之列。三位博士也不是在追赶潮流，因为欧茨并不是任何一个潮流的典型代表。无论就作品风格或作品主题而言，她都是最难定位的当代美国作家之一。

欧茨作品众多，读者众多，影响深广，小说涉及了美国社会和文化的众多方面，耐读且具有很大的阐释空间。她长达半个世纪的创作过程见证了风格的流变，但基本立足于现实主义，也常常使用现代派的手法如内心独白和意识流。到近期，她又在传统现实主义中收纳了后现代的叙事成分，如语言实验和拼贴，但这样的融合并不引向解构和文字游戏。她广采博纳，从许多前辈文学大师中学习汲取，文风多变，熟练运用各种手法处理多样题材。欧茨具有复杂性和多元性，被贴过各种标签，包括 “心理现实主义”、“新自然主义”、“超现实主义” 等，但她对流派并不在意，也不关心，不断默默寻找再现美国城市社会最有效的途径。在我看来即使是后期的作品，不管使用了何种叙事手法，现实主义依然是欧茨的主色调。

欧茨在半个世纪中共创作了长篇小说和中、短篇小说集超过100部，创作力之旺盛令人咋舌。人们往往对欧茨如此“量产”感到惊诧，惊诧中又颇有微词，甚至提出作品文类归属的疑虑。欧茨写得多，多得像通俗作家，而且作品中也常常有推理侦探的成分，但欧茨的小说不是通俗作品，这点毋庸置疑。严肃与通俗、流行与经典之分的标尺不是题材，也不是叙事语言或形式，更不是一个作家的出版数量，而是一种对人类命运思考的严肃性，以及思考的深度和力度。通俗文学主要为阅读过程提供愉悦，而严肃文学引向阅读后的反思。欧茨的作品观察犀利，剖析深刻，描写细腻，为当代美国城市社会的病疾把脉诊查，在众多的作品中通过文学想象对当代美国进行宏大的铺陈。她挑战了 “少而精” 之说所隐含的“多而滥”的定式，多次获得美国重大文学奖项，数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这些都是文学界对她的小说创作艺术成就的高度认定。

关于欧茨，人们也总是饶有兴味地强调书写者与书写内容之间的反差：一个腼腆而不善言谈纤弱女子和该女子笔下那些充满暴力成分的故事。的确，暴力主题是欧茨最显眼的标识，作品中往往都有凶杀、自戕、乱伦、强暴的情节。但是，她的暴力书写显然不是为了迎合读者追求刺激的偏好，而是城市社会悲剧性呈现的一种媒介，是表现现代生活困境及个体生存苦难不可缺少的成分。欧茨曾把情欲、物欲、个人主义等称为的 “魔力”，说道：“这种魔力驱使人们在暴力中寻求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驱使人们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自杀——这是终极的体验和屈服。” 作家曾在不同场合多次强调，暴力书写最能反映混乱动荡的城市环境，反映城市空间对个体的压迫，反映被推至极端的矛盾和郁抑。暴力也能表现反抗者的悲剧精神。小说家力图通过表面化的暴力冲突，探讨现象背后的根源，即社会权力结构和权力机制。

有学者在论文标题中直接将欧茨称为 “情感雷区的探险大师”（a masterful explorer in the minefields of emotion）。这个说法应该是褒义的。欧茨笔下的 “雷区”，其实是被激化的潜在情感危机，充满引发暴力的火星——绷紧的神经，失衡的心态，一触即发的积怨，等等。城市生活与乡村相对悠闲舒缓的节奏不同，城市空间的挤压更容易导致个体的异化，更容易激化矛盾，激发诉诸暴力的原始冲动。欧茨尤其善于将人物失控的内心外化为一种戏剧化的暴力言说。王弋璇这本著作《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中的很多讨论，也围绕暴力主题。书中特别强调：“暴力是书写悲剧的重要媒介和工具”，“暴力表现背后是欧茨对人类悲剧式存在的关注”。但是我们注意到，书名的关键词是 “空间性” 和 “身体美学”，两者中又以前者为偏重的主议题。这两个关键词是通向解读暴力的城市生活的两条路径。

通讯、网络和交通的迅疾发展，导致了 “地球变小” 的直观感觉。现代社会拉近了距离感，一种横向漫开的、同时共生的、并置拼合的生活体验，替代了历时的、线性的、渐进的生活体验，空间维度日益彰显，促成被称为 “空间转向” 潮流应运而生。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和法国思想家福柯的空间理论，为文学批评开辟了新视野，注入了新活力。文学中的空间不仅仅是故事的地理场景，而且具有丰富的文化意涵，是叙事内在的要素，也是主题表现的力量。在以底特律为原型的压迫性的城市空间中，作为 “规训” 对象的个体被强制性塑造，身体这个 “微缩空间” 受到外力挤压，内含的非理性力量在压制过程中积聚，寻机发泄，导致暴力。王弋璇的研究运用列斐伏尔和福柯的理论，把这些方面逻辑地连在了一起。

欧茨十分关注当代美国的社会现实和底层人民，小说触及了多方面的社会问题，描绘了城市的风俗画和市井图。本书作者王弋璇指出，“在欧茨的小说中，人物在城市空间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磨难和困境，遭遇从肉体到精神的打击，在诸如底特律这样的空间外部环境压制下，每个人物都在同不公的命运抗争。小说常以人物对外部环境进行不屈不饶的抗争为主题，以城市为地域单位揭示那些陷于空间囹圄中的人们可能采取的斗争方式，描写现代人在工业化社会中的坎坷命运和曲折人生。其中人物的命运同城市空间的发展肌理息息相关，形成默契。” 压迫的城市空间造就了命途多舛的城市人。工业化和都市生活将空间切割成零碎的片块，而 “碎片化” 的城市空间又成为孕育矛盾、滋生暴力的温床。此项研究对 “城市空间” 和 “人物命运” 两者之间的关系投以特殊的关注，努力从中发掘欧茨小说社会性和政治性的内涵。这样，王弋璇的这项研究就有了阐释的新意和理论的深度。

2017年深秋

[1] 本文为王弋璇著作《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人民出版社，2017年）的序言。

序言

前言

第一章、绪论

第一节、欧茨的文学世界及国内外研究综述

第二节、暴力与冲突：欧茨小说的空间维度

一、社会文化领域的空间转向与及空间性概念

二、欧茨小说的空间性

第三节、列斐伏尔与福柯的空间理论及身体美学

一、列斐伏尔的都市化空间思想

二、福柯的主要思想及其空间理论

三、列斐伏尔与福柯在空间维度的思想对话

四、空间与身体的内在统一性及身体美学

第二章、暴力与空间：《他们》中的城市交响曲

第一节、《他们》：暴力与浪漫的城市交响曲

一、洛雷塔——从幻想中惊醒，在暴力中沉沦

二、莫琳——暴力的压迫，理想的幻灭

三、朱尔斯——暴力的侵袭，幻想的守护

第二节、从抽象空间到差异空间——《他们》中的都市革命

一、乡村与城市的变迁——空间的生产

二、突破阶级空间的幻想——暴力现实与浪漫幻想的变奏曲

三、都市革命——差异空间产生的契机

第三章、暴力与话语：《奇境》和《光明天使》的权力话语分析

第一节、《奇境》中作为话语的政治解剖学

一、福柯的话语理论

二、话语：《奇境》中的外在性的空间

三、《奇境》中作为话语的政治解剖学

第二节、《光明天使》的知识—权力构型和异托邦

一、《光明天使》中的知识—权力构型

二、《光明天使》中的异托邦

第四章、暴力与身体政治：《奇境》和《狐火》中的规训与惩罚

第一节、规训与惩罚：《奇境》中受虐的身体与身体政治

一、《奇境》中受虐的身体

二、“动物试验场”：《奇境》中的身体政治

第二节、政治解剖学的展现：《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的全景敞视监狱

一、《狐火》层级空间中的 “家园”

二、红岸管教所中的全景敞视机制

第五章、暴力与权力：《他们》、《奇境》和《泥女人》中的空间哲学与身体美学

第一节、暴力与浪漫：《他们》中的空间哲学

第二节、暴力与反思：《奇境》中的身体美学

一、“无器官身体” 的 “奇境”

二、《奇境》中 “尼采学派” 的身体美学

第三节、自我身份与身体美学：《泥女人》中知识女性的成长

结论

Works Cited

附录一：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国内研究资料索引

附录二：乔伊斯·卡罗尔·欧茨作品目录

绪论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Joyce Carol Oates, 1938- ）① 是美国当代极富盛名的女作家、戏剧家、评论家和诗人，她用极其娴熟的写作技巧为人们勾勒出美国20世纪30年代以来史诗般的人间众生图。她的作品涉及到美国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是一个反映美国文化的万花筒，从中人们管窥到美国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第二次世界大战、50年代的冷战和麦卡锡主义、60年代的肯尼迪总统遇刺事件、民权运动、青年反战运动等文化现象。经过数十年的勤奋笔耕，欧茨凭借非凡的文学成就，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她善于在小说中借用深沉但又平静的内心独白倾泻出令人颤栗的情感风暴。欧茨早年的作品是以现实主义为主并间或采用某些现代派的手法，而到了60年代之后，她受到新文艺思潮的影响，将创作基调从现实主义转向超现实主义。她在作品中擅长以女性独特的审美视角，借助象征、现代派的 “意识流” 手法中的内心独白和心理分析等艺术手法从不同的视角来刻画人物心理，透过小说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家对现代人生存危机问题的关切和焦虑。欧茨的作品题材丰富，兼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超现实主义、现代主义的风格，这为评论者和读者提供了广阔的分析和阐释的空间。欧茨以多样的创作方法、深刻的题材，受到中外学界越来越多的关注和认可，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她兼具诗人、剧作家、评论家、编辑和大学教授等多重身份，她关注社会现实和底层人物，吸纳了众多文学大师和流派的思想内涵，经过不断地探索和创造，形成了自己鲜明的风格。她在自60年代中期至今的40年间，共创作了55部长篇小说、49部短篇小说集、中篇小说11部、传记和评论集19部、诗集21部、戏剧集10部、青少年读物和儿童故事9部，此外她还编辑了文集20部，如此高产的创作不禁让文学界称奇。文学史上很少有作家能够在作品的数量上与她相媲美——在图书馆的书架上，其小说，戏剧，短篇小说和诗歌每年都在增加，欧茨以超强的毅力和创作力持续推出出高质量的作品，篇篇意蕴隽永、辞藻华美且人物个性丰满。

然而欧茨的多产却也引来了一些评论者的负面评价，早在1969年就有评论者指出她创作地 “太多、太快” 以及作品 “缺少自我批评”（Bedient 610）。另外，“她随意选取和放弃各种形式……拒绝将作品拘泥于一种主题、一个社会阶层、一种人物性格。实际上，正是她作品的多产招致了批评”（Gates 27）。“ 也许正是由于她的多产和多面，人们始终觉得她难以捉摸和定位，诺奖的落榜也从侧面反映出学界对其作品的严肃性存在争议。提起欧茨，评论界常将她的名字与暴力相联，甚至认为她对暴力有一种病态的嗜好，或者索性将其作品列入通俗小说”（刘英、栾红敏 2008：3）。针对这种误解，有评论者强调说：“欧茨给自己的作品披上这类通俗小说的外衣后，加上她的许多小说都很畅销，许多没能细心去欣赏、体会她的作品的读者就真的把她的小说误认为是通俗小说了”，实际上，正如王理行先生在《欧茨文集》的 “总序” 中提到的，欧茨的 “作品题材丰富，广泛触及了美国的社会生活，细腻地描摹美国的社会问题，进而提出了整个美国的前途和命运问题”，“她这么一位严肃作家的严肃文学作品，经常像许多后现代主义作家那样，采用诸如凶杀、强奸、暴力、偷情、走向堕落等题材和侦探、推理等通俗小说的形式来表达自己对人生、对社会、对美国、对人类命运的严肃思考”，具有罕见的深度和力度。（王理行 2006：16）21世纪中期以后的评论者开始尝试以更加深刻的理论思考，从不同角度入手展现出海纳 “整个世界” 的欧茨创作全景图，从而凸显作品的严肃性和现实性。首先有学者谈到，“评论界一向把欧茨描绘成‘暴力和黑暗的专业写手’，却忽视了欧茨作品中所传达的悲悯和关怀，而其‘学院小说’是这一主题的有力注脚”（王静、王腊宝 4）。“幸运的是，尽管评论界对她的作品的多产持有批评意见，欧茨还是一如既往继续她的雄心勃勃的事业：她要对美国社会，过去和现在特别是与权力在体制中的分配相关的问题，诸如医学、法律、政治、精神病学、宗教、教育、商业、军事工业情结以及家庭——特别是家庭——进行细致的研究”（Daly X）。我们看到，欧茨作品中的学院小说 “所呈现的不是理想中的象牙塔，而是大学内部的尔虞我诈。她的小说中，大学已不是一片净土。这里同样涌动文化及政治的激流。但她的作品没有仅仅停留在揭露和批判的层面。而是旨在呼吁建构一种和谐的校园文化和人际关系”（王弋璇 2010：6）。

……

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勤奋笔耕，欧茨凭着作品中深刻的主题和精湛的文风赢得评论界的广泛赞誉，并获得包括国家图书奖提名奖（1967）、美国全国图书奖（1970）、欧·亨利短篇小说成就奖（1973）、莲华俱乐部奖章（1975）、美国海德曼奖（1990）、迈克尔·雷短篇小说奖和艾伦·斯瓦罗奖（1990）、福克纳笔会最佳小说提名奖（1995）、布莱姆·斯托克最佳中篇小说提名奖（2001）、奥普拉读书俱乐部最佳小说提名奖（2001）、英国布莱克小说纪念奖提名奖（2005）、法国费米纳文学奖（2005）等在内的诸多奖项，还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距离文学最高奖仅一步之遥。欧茨善于对美国生活进行细致的观察，这让她的作品呈现出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色彩相互交错的特点，她的小说还被冠以 “心理现实主义” 和 “新自然主义” 的标签，评论界也常常将她的作品同威廉·福克纳、斯坦贝克、尤多拉·韦尔蒂、奥康纳和德莱塞的作品进行比较分析。她的长篇小说规模宏大，历史感颇强，因此她也被称为“穿裙子的福克纳，”欧茨尝试着在作品中创造社会的微观世界从中探索人类的价值；她的创作本身就构成了一个美国式的艺术奇境，可以说，她的声誉实际取决于这个奇境的整体效应，而不是某一部作品。

欧茨的创作生涯从一开始就继承了弗兰克·奥康纳的传统，并且在创作中表现出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中诸如罪与罚、邪恶与救赎等主题的执著与热忱。一方面，她的小说以深刻的视野和强烈的震撼力呈现在读者面前；另一方面由于她的作品中汇聚暴力现象，并在叙事中常常穿插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这给读者带来了无比困惑和难以接受的阅读感受。一些评论者因此对欧茨作品中大量的暴力情节颇有微词。但是对于欧茨来讲，她之所以对暴力情有独钟，是为了表明：黑暗的现实成为汇聚自然、社会以及情感这三方面潜在压制力的集合点，是她作品中的人物窖藏人类所有意志力来拼命抵御的压迫之源。她认为自己作品中的暴力现象是建立在更为严酷的现实基础之上，而作家的职责要求她必须以真实的刻画再现出现实的残暴。她的作品具有独特的社会观和鲜明的艺术观，尤其是作家对美国社会潜在暴力倾向的无情剖析和在艺术形式上独具一格的探索更使她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作品中，人物在城市空间总是无时无刻不经受着磨难，遭遇从肉体到精神的打击。在诸如底特律这样的空间外部环境压制下，每个人都在同不公的命运抗争。她的小说常以主人公对外部环境进行不屈不挠的抗争为主题，以城市为地域单位揭示那些陷于空间囹圄中的人们可能采取的抗争方式，描写现代人在工业化社会中的坎坷命运和曲折人生。她在空间视域中描写人物抗争史，强调了外界环境的压制力量对人物内心造成的冲突和彷徨。其中人物的命运同城市空间的发展肌理息息相关，形成默契。欧茨作品中的人物尽管身份各异，背景不同，但都时时处于内心的剧烈矛盾与冲突中，作者将这种内在的矛盾外化为戏剧化的暴力事件表现出来，旨在突出现实的残酷，并以此警示人类。为了戏剧化展示现代人的精神困境，欧茨借助看似平缓却暗藏危机的对话来酝酿矛盾，将它浓缩在某个家庭或某个个体空间的一点上，并使其在瞬间激发出来，成为骇人听闻的暴力事件。正是欧茨这种采用暴力情节来深化主题的写作手法，引发了评论界毁誉参半的评价。本书以评论界广泛关注的欧茨小说中的暴力现象为切入点，在空间转向的社会背景下探讨作品中暴力情节的根源。在欧茨的叙事线索中，暴力往往与高潮相伴，成为小说情节中富有转折性的力量。近30年来，国内对欧茨的研究日益呈现出如火如荼的态势。其作品的深刻思想性吸引了更多的学者对其人、其作进行深入的研究。本书试图突破以往欧茨评论界对其作品中女性形象、悲剧性及艺术风格等主题的研究范式，拓宽研究视野，从文内研究过渡到文外解读，在文本的字里行间寻找社会历史的烙印，并从社会文化领域中寻找欧茨作品中备受争议的暴力情节背后的原因。

欧茨常被评论界称为 “穿裙子的福克纳，”原因在于她同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 1897 -1962）在创作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福克纳在作品中经常选取 “约克纳帕塔法” 这个虚构小镇上不同家族作为描写对象，用他们的故事构成一部部小说，表现出美国南方社会近一个半世纪间的兴衰变迁和各阶层人物的荣辱浮沉；欧茨的作品则主要 “倾向于写北方，而且常写都市地区”，她对 “美国不同地理区域之间的差别 ”则有着格外的关注。空间与地点一直是欧茨写作的主题之一。欧茨对地理差异和城市的关注切实反映在她的创作中，文本主题被深深镌刻在空间的纹理中，二者密切联系、不可分割。在过去的20年间，一批精英学者不断深入探索文化理论、人类学、社会学和哲学理论，他们借此宣告了历史这个神圣词语的崇高地位受到了挑战，并且昭示出这样的事实：作为经验组织形式的时间性已经被空间性以及在空间中的情感和社会体验所代替。人类学家和女性主义理论家提醒我们：理论是游移的，知识具有定位性，主体是地方化的，社会团体和公共领域被赋予了飞散和全球化的特征。面对持续不断的各种效应，现实和超现实，后工业经济和“全球化城市”，文化理论家亨利·列斐伏尔向读者提出了忠告：“我们应该去认识空间，了解空间中发生了什么，并起到什么作用。”同时，米歇尔·福柯以他的预言宣告了空间时代的到来：“如我们所知，伴随着历史的发展、中止、危机与循环，以及过去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各种主题，同时也随着逝者所具有的凌驾一切的强势，及其对世界富有威胁性的封锁，‘历史’成为19世纪困扰人类的最主要因素。……而当今的时代或许应是空间的纪元。我们身处在一个同时性的时代：这是一个并置的年代，是远近相交、并驾齐驱的年代、是星罗散布的年代。其中由时间发展出来的世界经验远远少于连系着不同点与点之间的混乱网络所形成的世界经验。”列斐伏尔和福柯这两位哲学家共同昭示了一个事实：20世纪末，在被称为“空间转向”的潮流中，人们对空间与地点的反思已经使空间从部分科学领域以及人文社会科学的边缘中走了出来。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时光加速推进、万物飞散纵横的时代，资本主义进入到一个新的国际化阶段。近年来，随着 “空间转向” 的兴起，不少西方学者纷纷从空间角度切入文化研究。欧茨的小说大多描写了美国20世纪30年代至今的这段时期，现代社会在通讯和网络的急速发展下，距离感越来越小，空间维度日益彰显，时空随之打散和重组。空间在这一时期开始取代时间为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向度。在空间转向的势不可挡的潮流中，欧茨潜移默化地接受了空间化的秩序，她的作品呈现出以时间和空间两条主线进行叙事的特点。人物往往在忍受历史积淀塑造的压抑秩序的同时，还遭受着空间的压制力。她通过两条轴线刻画人物的悲剧，而人物生活在时间与空间带给他们的压迫中，他们在面对危机时往往诉诸暴力：“在我的小说创作中，我力图再现存在于六、七十年代美国人生活当中的一些误区——爱情与金钱的困惑，责任与个人经历的矛盾，以及我身边随处都可以感觉到的那种超凡的驱动力，这种魔力驱使人们在暴力中寻求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驱使人们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自杀——这是终极的体验和屈服”。欧茨强调：驱使人们 “在暴力中寻求解决一切的答案” 是一种 “魔力”，这也是本书需要探讨的问题：这种魔力的实质是什么？欧茨评论家沃勒曾说过：“在欧茨的想象中的核心象征就是底特律。在所有的美国城市中，底特律一定是美国众多错综复杂的神话中最有力的一个。欧茨对底特律的描写首先是一种反应和情感的召唤。她作品中那些充满恐惧、自我保护的人物呈现出底特律的感性的一面，正像梦游者将急切的情感付诸行动一样，这是一种突破城市充满敌意的表层空间的情感力量。……和德莱塞的芝加哥和克莱恩的纽约有所不同，她的底特律具有虚假的坚实性——它狂暴的情感冲突将其渊源和意义蕴藏于城市街道的风尘漩涡之下的深层领域”（Waller 36）②。由此看出，城市空间成为催生冲突、蕴含矛盾的维度。在街道、楼房的表象之下，暴力藏匿其间，随时随地都将迸发出来。空间因而成为我们研究欧茨小说中的暴力与冲突的关键维度。与此同时，欧茨对城市外部环境和人物性格之间关系问题的关注将研究视角从文本自身推衍到广阔的社会文化领域。

本书以欧茨作品中的暴力情节为研究契机，借用列斐伏尔、福柯和尼采的思想作为理论依据，采用文外解读的方法揭示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中暴力情节的社会历史根源。研究围绕着权力这个的内在线索，通过空间、话语、知识和规训这四个外部因素切入文本，拨开小说中暴力现象背后的社会权力机制，进而通过比较分析欧茨几部作品中蕴含的希望主题，指出作者受到尼采思想的影响，论证了尼采、福柯和列斐伏尔思想的一脉相承和共同性，将研究从文本分析层面提升到权力与身体，理性与非理性的理论分析层面上，进而阐发作者为现代社会开出药方以及她对理想乌托邦的展望。该书以福柯和列斐伏尔的理论为视角，将文学作品中的暴力现象同哲学领域中的空间转向潮流有机结合起来，是跨学科研究的有益尝试。在作品的潜话语中强调了这样的理念：身体所蕴含的非理性力量将改变现代城市充满暴力的恐怖主义现状，从而成为打破社会空间壁垒的力量和契机。通过研究看出，欧茨在诊疗现代社会弊病时所开出的药方与尼采的思想相吻合，也就是解放被书写技术和规训体制所奴役的对象——身体。欧茨在作品中通过受虐的身体意象展现出个体在现代社会管制秩序下所受到的规训和惩罚，批判地揭示出美国社会的身体政治运作机制。通过引入身体美学的理念，阐发文本中所隐含的打破人体机械论的理念，以及作者致力于联结理论与实践、形而上与世俗、艺术与日常生活，意在恢复哲学和美学作为生活艺术的本义，实现哲学和美学对身体的审美关照和伦理关怀的创作意旨。作品将被遗忘的身体推上人类认识自我舞台的中央，从而实现非理性的张扬。本书将在社会空间化转向的背景下，以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为依据，借用列斐伏尔和福柯的空间理论探讨欧茨作品中突出的暴力现象的根源，并以空间与身体的概念一体性入手，从尼采学派的身体美学切入，探析作家对社会问题的观点，揭示出欧茨在作品中表现出对社会矛盾的解决方案同尼采学派身体美学观点的内在一致性。全书以20世纪下半叶社会中涌现的新思潮空间转向为文化背景，以文外解读的方法对欧茨早期代表作《他们》、《奇境》、《光明天使》、《狐火》和《泥女人》中的规训机制进行分析，从而揭示出欧茨作品中暴力情节的根源及作家对人类危机的深刻人文关怀。

近30年来，国内外对欧茨的研究日益呈现出如火如荼的态势。其作品的深刻思想吸引了更多的学者对其人、其作进行深入的研究。本书试图突破以往欧茨评论界对其作品中女性形象、悲剧性及艺术风格等主题的研究范式，拓宽研究视野，从文内研究过渡到文外解读，在文本的字里行间寻找社会历史的烙印，并从社会文化领域中寻找欧茨作品中备受争议的暴力情节背后的根本原因并揭示出作家对社会矛盾提出的解决方案同尼采学派身体美学观点的一致性。欧茨常被评论界称为“穿裙子的福克纳，”原因就在于她同威廉·福克纳在创作上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福克纳在作品中经常选取“约克纳帕塔法”这个虚构小镇上不同家族作为描写对象，用他们的故事构成一部部小说，表现出美国南方社会近一个半世纪间的兴衰变迁和各阶层人物的荣辱浮沉；欧茨的作品则主要“倾向于写北方，而且常写都市地区”，她对“美国不同地理区域之间的差别”则有着格外的关注。空间与地点一直是欧茨写作的主题之一。欧茨对地理差异和城市的关注切实反映在她的创作中，文本主题被深深镌刻在空间的纹理中，二者密切联系、不可分割。

注释

①本书统一采用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 作为 “Joyce Carol Oates” 的中文译名，引文中的译名以原文为准。其他相关的译名还有“乔伊斯·卡洛尔·欧茨”、“乔伊斯·卡洛尔·奥茨” 及 “乔·卡·欧茨” 等。

② 此处括号中的内容为前文引文的出处及页码，以下引文后括号中有标注出版年则是由于全书引用该引文作者的引语不止一处，标注出版年份以示区别出于同一作者的不同文献。

本文选自王弋璇著作《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的空间性和身体美学》（人民出版社，2017年），有删减。

绪论